一些学者和文化界的朋友来访,经常聊起石隆门华工事件,如果时间允许,我会把他们带到石隆门老帽山,探访华工遗址,在历史现场展读这一页历史篇章。
提起老帽山,很多古晋人也未必知道其确切位置。它距离现今的石隆门镇不远,就位在闻名的碧湖(Tasik Biru)隔邻,散布着一些民房,是个宁静的住宅小区。然而在1857年以前,这里曾经是十二分公司的地盘,最高峰时领导着超过四千名华工在此采金,后来在华工事件爆发后惨遭布洛克的军队屠城,留下一笔血腥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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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帽山最著名的遗迹,就是那两面年代久远、黝黑的盐木板,这是十二分公司的旗杆夹。尽管历经百余年岁月,依然坚硬如铁,硬是为华工事件留存重要的证据。
要说这段故事,还得先回溯到18和19世纪,很多客家矿工南来婆罗洲后,聚集在西加里曼丹地区,成立多个华人公司,从事采金活动。这些华人公司如兰芳公司、大港公司、三条沟公司等,都拥有自身的武装力量,以保障自家的地盘和利益。
同个时期,荷兰也在加里曼丹建立势力,自19世纪初开始和各个华人公司交战,致使部分矿工逃离,翻越边界线进入砂拉越。其中有一批来自三条沟公司的矿工,就在1830年代抵达石隆门,最初在新山(Pangkalan Tebang)地区采金,后来由于当地矿藏有些,乃移动到帽山一带,并成立十二分公司,以这里为采金重地。
不久后,詹姆士布洛克也在砂拉越建立白人拉惹政权,以古晋为据点。帽山十二分公司位在砂拉越河上游右手港,而布洛克政权则在较为下游处,距离并不远,两大权力中心随着帽山矿工人数在1850年代暴增后,产生不安和更多摩擦,终于在1857年随着帽山华工攻打古晋布洛克住所后,爆发冲突,最后以帽山屠城告终,史称华工事件或华工起义。
残损旗杆夹是最重要物证
经此一役,十二分公司全面瓦解,帽山古镇湮没在荒草中,这段历史要到了20世纪才被书写下来,而残损的旗杆夹是最重要的物证。
多少次站在旗杆夹旁边和学者们谈论华工事件,对于早年十二分公司的公司屋究竟应该位在旗杆夹的哪个方向,大家都只能推测,难有结论。旗杆夹的对面,有一座天师龙宫庙,庙内悬挂着光绪年间的百年匾额,具体建庙年份不详。相传天师龙宫庙是十二分公司领袖议事之处,华工决定攻打白人拉惹时,600先锋壮士就在这座庙前举行誓师大会。
介于旗杆夹和天师龙宫庙之间,自2006年也树立一座刘善邦英雄纪念碑。根据华工历史书写,刘善邦是十二分公司的当家人,而华工事件的行动,就由刘善邦和王甲两位领袖带领,二者也在事件中先后牺牲。刘善邦英雄纪念碑称刘氏为“开山始祖,反殖烈士”,而刘氏自1990年代也被砂拉越政府认定为民族英雄。
碧湖过去名为大巴力湖
离开老帽山后,转个弯就到碧湖,那一泓翠绿又倒映着19世纪采金者的隐约身影。
碧湖是一座矿湖,过去名为大巴力湖(Tai Parit),源自客语。这里曾经是石隆门重要的矿场,十二分公司矿工在19世纪开挖,采金活动在20世纪初喊停后,矿坑形成人工湖,也成就了今天的旅游胜地。尽管在1990年,碧湖曾经二度开采,但仅数年之久就停工了,倒是当年湖水抽干之际,让我们见识到这座矿湖之深。
今天的碧湖也是地质公园,根据当局竖立的告示牌,这座矿湖除了产出黄金,当年也产出锑矿、水银等,而其采金量累积达到1万4175公斤。
此外,碧湖历来有不少传说,过去传得最热烈的包括湖中曾经出现水怪、金龟、石仙等;1979年此处也发生巴士坠湖的惨剧,导致多条人命的伤亡。
探寻石隆门采金之路,还有一处隐秘所在是新尧湾友兰路小土丘上的善德庙,有人也直称它为刘善邦庙。没错,庙的入口处即供奉着“刘公善邦神位”,庙的碑记提及这座土丘是当年刘善邦牺牲之处,因此坡众乃建庙纪念这位开山始祖。
有意思的是,这座庙里供奉的,除了有玄天上帝、老祖仙师、刘善邦和王甲,另有刘大伯公公和刘珍珍仙姑,据说是刘善邦的兄长和妹妹。
走访这几处华工遗址,总会在历史现场有所感慨。历史上的无数战斗,都出于争夺资源,帽山的寻金路曾经带来一时繁华,随之而来的还要造成惨烈牺牲的苦难。人类的历史故事,总是如此无奈的轮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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