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珂嘉：春來了溫暖漸稀

春來了。除夕夜從祭祖開始鞭炮聲便伴隨璀璨煙火，在遠遠近近的綠葉梢頭裡顫動響徹疫情後終於晴朗的藍天，臨近午夜風輕輕晃動，從高樓住處遠眺已望不見千家萬戶點亮的盞盞星光，不遠處的屋宇宛如狡兔探首躍動，潔白雲霧徐徐漫過，天地瞬間就披上一層灰白的薄紗把黑夜淹沒。

這就是沒有春天的這個國家最喜歡的迎春告白，把過去一年的不愉不快都炸飛了，把未來的喜悅都如紅紅的碎屑般遍地開花。今年的春已不需要像往年般在大地迴歸寂靜後，把遍地開了花的紅紙屑收拾收拾，怕禁止放飛的鞭炮給捉個了實。

春晃啊晃像白兔躍動，沒幾下就連人日也過成了回憶。年，就在偶而還是會被點燃的鞭炮聲中越走越遠，好不容易熬到歡喜迎來的2023年就輕易把一月給弄丟了。這些年，日子是晝夜如手中流沙溜得愈發乾脆，毫不眷戀的消失，離開。

輕率就離開的不只是歲月，還有許許多多從童年到青少到中年裡逐漸被淡忘的新年喜悅。那些年，守歲的我和舅舅在外婆家位於亞答芭裡的木屋長橋上穿梭，把外婆給的幾枚錢幣揮霍在鄰家開檔的葫蘆蝦蟹骰子上，聽外婆說過年嘛去玩玩，然後一家一家2角錢押到輸光後，終於可以戰戰兢兢地用香枝去點爆拆散後的小紅炮，把在屋下流過的河水炸得水花四濺，沒有煙花那樣璀璨好看，但也沒有如今靜坐看滿天璀璨煙花時的，水靜鵝飛。

煙花在天空飛舞，攝錄在手機里美麗如幻夢。電視裡倒數歡呼新春快樂，叮叮咚咚的手機屏幕就傳送來去賀歲圖，便開始親朋戚友拜年了。當年呼朋喚友找地方相聚然後浩浩蕩蕩乘搭巴士一家一家去拜年，轉眼間就是一個傳說。朋友間的祝福已是一再循環使用過的“新年好”。

年，就這樣過去了。

（星洲日報。砂拉越。情懷大地。作者：郭珂嘉）